人人有不同的身型,有高有矮,有肥有瘦,有骨架大,有骨架小。每人也有不同的氣質表情,有柔善的,有兇惡的,有祥和的,有嚴肅的,有喜悅的,也有木無表情的。
外表剛烈兇猛、較具防衛阻嚇性,讓人與他相處時,較會小心翼翼,不敢隨意開罪,而膽怯的人甚至會卻步,不敢走近。但有時人為了保護內心的脆弱,會有意或無意之間,起了一道心理防衛的牆,阻隔外面的人的窺探,免別人知道自己的底蘊後,再被傷害而受傷。外表剛烈,內裡實是充滿恐懼。
曾有一次,輔導中心的同事通知我說:「姑娘,妳剛才還未到中心之前,妳的受助者在接待處講電話,大聲說穢語,不停地罵對方,很暴躁的,好像想要打人,妳要小心呀!」我這位受助者化名阿志,身型強壯高大,有著「大灰熊」的身型,十分魁梧,我站著跟他說話時,也需稍稍抬頭。
阿志壓倒性的高大身型,粗豪響亮的聲線,暴怒的目光,容易使人退避三舍,不敢搞擾。在輔導室中,阿志數著社會上很多的不平事,破口大罵地道:「該些父母,有否想過子女生下來,不是掉在家裏便算,要負責任去教養他們的!」「那些跟配偶離婚的人,緃然子女不是跟自己住的,也要給贍養費啦!別人不用吃嗎?」「社會上很多虛假的人,外表說是為了別人、關心別人,實情只是為自己,自私自利的。」
隨後數節輔導期間,阿志透露了自己的身世。阿志在工作時,經朋友介紹,從外地娶了一位不懂中文的女子,之後跟他生了一個女兒,但由於大家在生活習慣上有很多分歧,加上佊此言語不通,婚姻終於在短短兩年時間後結束了。
之後,阿志一直都是做一些散工,沒有固定收入,連自己的生活也很拮据,自然贍養費也付不起。前妻帶著女兒,人生路不熟,親友都在外地,語言又不通,很難找工作,只好申請政府救濟金,與女兒過著刻苦節儉的生活。阿志間中找到工作,有點收入時,便給女兒買點玩具,陪陪女兒在公園遊玩。
阿志口頭上要罵的人,不是他人,而是罵他自己;他所討厭、所恨的人,不是別人,而正是他自己。阿志面對著前妻和女兒艱苦的生活,內心既恨自己又感無助,於是對自己生氣,內心的煎熬無法舒解,快要達到爆炸的頂點。於一次的輔導中,阿志流出眼淚,發出撕裂的痛哭聲,充滿整個輔導室。
阿志外表氣勢兇猛,內裡包裹著善良、憂傷、痛悔的心靈。阿志需要別人明白他內心的掙扎,需要得到上天的原諒,別人的原諒,最重要的是自己對自己的原諒。
(註:由於保密關係,個案內容有所修改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