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年前的一个护理片段,我当时在初生婴儿特别加顾病房工作。那一个月,我专责护理隔离室的婴孩,每次我当更的时候,探病时间一到,黄女士都会第一时间进来,探望小宝。小宝出生时,因吸入胎水,再经由母体阴道感染细菌,引致肺炎,曾经使用呼吸机渡过最危险的时期。

初时,我看见黄女士,她忧忧地点头打招呼,没有太多言语。每次我都会与她谈谈小宝的状况,鼓励她抚摸自己的宝宝,跟他说话,渐渐地,大家的关系熟络了。原来,小宝是她的第一个婴孩,对于小宝受感染,须要隔离,她内心有一份莫名的内疚感。

连日来,小宝的身体状况异常反复,病情急转直下。没料到,我有份参与他的急救过程。老实说,那感觉绝不好受,没有一个护士愿意看见自己悉心照顾的病人死亡。毕竟,这是现实的真相。当我陪同黄女士去看小宝最后一面的时候,她突然伏在我的肩头上哭泣。当时我有点不知所措,因所站的位置邻近护士站。我害怕同事异样的眼光。幸好,这个念头一闪而过,我何尝不难过呢?自己亲手照顾的小宝,总是希望他能健康出院。我轻轻地拍一拍黄女士的背,柔声地安慰她说:「我们已经尽力照顾小宝,他现在已经脱离身体上的一切病痛苦楚,我相信主耶稣已经拥抱他。」

看见仿似睡觉的小宝﹐我向黄女士发出一个邀请,她愿意抱著小宝说话道别吗?黄女士点头回应。我抱起身体仍有丝丝暖意的小宝。放在黄女士的臂弯内,让她与小宝享受一段宁静的告别时刻,我静静地步出隔离室。